九十年十二月二日 晚上七點多,接到二姊的電話,知道爸爸感冒住院,心裡還想著;「爸爸一向身體很好,應該不會有什麼事。」 晚上十一點多,正準備就寢,電話又響起,二姊哭著說:「爸住進加護病房了。」 掛了電話後,我像突然被丟進冷水裡似的,渾身發抖了起來,在房裡轉來轉去,不知該做什麼,Mindy要我先別急,隨便幫我拿了兩件換洗衣服,塞進手提袋裡,我三步併兩步的下樓去,跑到馬路上攔了部計程車,便往二姊家去接她,然後接了妹妹便趕到車站,趕上最後一班往嘉義的統聯。 一路上,我們心裡默唸著阿彌陀佛,希望爸爸能安然渡過難關。 九十年十二月三日 清晨三點多,終於到了嘉義,弟弟開車來接我們,到了醫院,兄姊們都還守在加護病房外。 「爸的情況穩定下來了。」二哥說。 聽到這句話,一路上懸著的一顆心,終於可以放下了。 二哥要我們先回家,「爸可能沒那麼快恢復,接下來長期的照顧,大家要輪流休息以保持體力。」 聽了二哥的話,回家後躺了一下,天一亮,馬上又趕到醫院,在加護病房外等著探視時間。 見到躺在病床上,插著鼻管和呼吸器的爸爸,我這才發現,爸老了。 他的髮花白了,皺紋深深的印在額頭上。 我握著爸爸的手,心裡百感交集;這是我有記憶以來,第二次握著爸爸的手。 第一次是媽媽往生那天,我扶著步履蹣跚的他走到病房外,爸傷心的哭著,我只能一手握住他的手,另一手扶著幾乎站不住的他……。 爸的軍人個性,總是將自己裝得很堅強,沒事似的,插管沒法說話,還是用眼神和頭部的動作,示意要我們出去,我們輪流握著爸的手,陪著他不願出去,直到探視時間結束。 第二次探視時間,我們依舊輪流站在床邊握著他的手,爸突然握緊我們每一個孩子的手,似乎想說些什麼,我也隱約感受到爸對我們的依依不捨。 後來才知,爸可能已經知道自己的時間到了,而我們還以為爸的情況大有進步。 九十年十二月四日 我和二姊留在加護病房外守著,盤算著出院後要帶他到台北住幾天,要帶他去到處走走散散心。 凌晨五點,被護士小姐的叫喚驚醒。 已經經歷近兩個小時急救的他,已沒了意識,握著爸爸冰冷的手,望著儀器上顯示的心跳和血壓和呼吸,我只希望我的聲音可以喚醒他,我只希望我的手能讓他的手再度暖起來。 我只希望能再握著爸爸暖暖的手,告訴他:「我愛您」,這句我們一直放在心上沒說出口的話。 賴滿芸/90/12/19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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